美國經濟有一連串樂觀的數據:失業率僅為4.7%,每月新增23.5萬個工作崗位,消費者信心升至2001年以來的最高水平,股指創下新高,申請失業救濟金人數降至44年來的地點,包括低收入工人在內的工人薪資終于出現上升,經濟擴張已經持續了接近100個月……然而這一切美好的事情很快就會完蛋。
盡管經濟擴張一直在持續,然而擔憂情緒卻令人驚訝地普遍存在:特朗普總統在他的第一個任期中肯定會面臨經濟衰退,對吧?這些東西不會永遠持續下去,對吧?《今日美國》稱:“特朗普要玩完了。”彭博社表示:“這是一杯毒酒。”雅虎宣稱:“歷史表明,特朗普有100%的可能面臨經濟衰退。”
經濟衰退確實通常會每六年、八年或十年來一次。但是經濟學家們警告不要將經濟擴張的長度與其成熟度相混淆,也不要將歷史概率與前瞻性預測混淆。他們認為,目前的經濟擴張沒有理由不能在特朗普執政時期維持下去。經濟擴張不會“老死”。
經濟研究公司Macroeconomic Advisers的資深經濟學家赫佐(Ben Herzon)指出:“這是一輪非常漫長的擴張,但長度本身并不能告訴我們在未來一年或五年內陷入衰退的可能性。”
以任何測量標準來看,這輪經濟擴張的持續時間都非比尋常。它的持續時間是自1919年以來的平均擴張周期的兩倍。二戰后只有兩次經濟擴張持續了更長時間,而沒有更多的例子:2001年結束的為期10年的經濟擴張,1960年代結束的為期8年的經濟擴張。
除此之外,美國歷史上每位共和黨總統在上任后不久都遇到了經濟衰退。股權研究集團CFRA的首席投資策略師斯托維爾(Sam Stovall)表示:“歷史上,自從羅斯福以來,每位共和黨總統都在首個任期中遭遇了經濟衰退。并且除了一個例外,每位共和黨總統都在頭兩年經歷了衰退。”另外摩登時代以來的幾乎所有美國總統都在執政期間遭遇過經濟衰退,包括奧巴馬、小布什、老布什、里根、卡特、福特。(克林頓很幸運沒有遇到)
也就是說,沒有證據表明持續時間本身會殺死經濟增長。人們似乎認為經濟擴張就如人體一樣,它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出現更多的問題,當然也越來越容易死亡。舊金山聯儲經濟學家魯迪布什(Glenn Rudebusch)在去年發表的一篇分析報告中寫道:“各種不平衡和僵化拖累了經濟,并使它變得更加脆弱。因此即使是更小的沖擊也可能殺死經濟復蘇,并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經濟陷入衰退的可能性會增大。”
事實證明,魯迪布什的結論在歷史上是行得通的。在二戰之前,一輪一年之久的經濟擴張在下個月結束的可能性不到二十分之一,而一輪五年之久的經濟擴張在下個月結束的可能性就接近四分之一。但“大蕭條”令企業和家庭支出下降的同時,也促使聯邦政府頒布政策提高公共支出,例如失業保險制度。美聯儲也學會了如何在經濟放緩時遏制銀行業的恐慌和支持貸款的增長。
結果,在二戰結束后,一年之久的擴張將馬上結束的可能性仍不到20%,而一輪五年之久的擴張大致來說就像是魯迪布什總結的那樣:“像個小飛俠(Peter Pan)一樣成長吧,持續不斷卻似乎永遠不會變老。”
然而赫佐表示,一個接近充分就業的經濟體(美國似乎是)持續的時間要比遠未達到這一目標的經濟體更加短暫。他指出:“這無關持續時間,重要的是成熟度。”當失業率下降到足以刺激通脹——具體來說,比國會預算辦公室確定的非加速通脹失業率低上十分之三個百分點或更多——那么陷入經濟衰退的可能性就會攀升。
即便如此,這種可能性也是不確定的,需要考慮很多因素。比如政策、資產負債表、利率、企業信心、對外貿易、全球增長、稅率和汽油價格,等等。
當前市場之所以上漲得益于投資者預期特朗普將實施減稅,并投入數千億美元用于基礎設施、邊境墻、軍事和其他項目的開支。如果這些會帶來財政赤字——如果說不一定的話,那至少是有可能的——那么將提振經濟增長和延長當前的擴張持續時間。許多經濟學家預測美國經濟在明年陷入衰退的可能性僅為10%或20%。
斯托維爾列出了一系列他熱衷于觀察的數據,并表示:“我觀察了房屋開工率的同比變化,和消費者信心的同比變化。在我看來,這些指標都沒有展現出值得警惕的信號。”
不過美聯儲已經開始提高利率,把促成當前股市泡沫的廉價貸款往回收攏。企業盈利增長已經開始停滯或下滑——這是密切關注的一個方面,被視為經濟衰退的一個領先指標。盡管新聞頭條上仍然不斷刊出令人驚訝的經濟數據,但一些經濟學家和分析師已經對復蘇的狀態不再感到樂觀。喬治梅森大學的福勒(Stephen Fuller)認為:“沒有人注意到的一個事實是,通脹壓力正在顯露,能源成本正在走高,而勞動力成本也在抬升。這些都是不利因素!但沒有人注意到,如此這樣只是因為白宮那邊的聲音太惹人分心了。”補充一下,特朗普加入貿易戰及破壞醫療保健市場將引發經濟動蕩或直接的經濟緊縮。
可以確定的一個事情是:如果特朗普遭遇到了經濟衰退,那么他解決這個問題的能力會不如奧巴馬。許多國會的共和黨人堅決反對大幅增加聯邦預算,并對最新的經濟刺激法案表示不滿。另外考慮到利率已經如此之低,美聯儲沒有多少降息的空間(雖然它可以通過其他可用的工具來放緩貨幣政策,例如大規模的資產購買)。
當然,特朗普不一定會遭遇到經濟衰退。但他的行為可能會有助于振興美國,也可能會讓美國在世界競爭中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