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中小企業而言,這是一個難熬的春天嗎?近半個多月以來,關于民營企業停業甚至倒閉的消息從大江南北接踵而出。 僅以浙江溫州為切面,清明節后,首先是樂清的電纜制造企業三旗集團瀕臨破產,接著溫州龍灣區的江南皮革有限公司運營者黃鶴攜家人“出走”而停業,溫州餐飲連鎖品牌波特曼、港尚記的老板嚴勤為夫婦“消失”而歇業…… 在貨幣政策和樓市雙重調控的宏觀背景下,企業資本從實業中脫離轉戰投機并隕落的路徑,已然清晰浮現。 清明出走 在溫州當地媒體上,這已不再是一個必做的新聞了。因為一月不到,這里的數家知名企業危機密集出現。 “西西里連鎖教育機構陷入全面停業,我們已經立案介入調查了。”5月10日,溫州市瑞安警方人士告訴記者。 “西西里”是一個托幼機構,在溫州瑞安注冊并起步,網點曾延伸到樂清、溫州市區、臺州的溫嶺、椒江等地,共60個教學點。 “西西里”一名主管透露,共有42教師和加盟商,大致700多萬元,交給老板洪邦云經手。該名主管稱,她是去年10月份接手“西西里”的營運,年初一直催洪邦云提供公司財務明細和合同等,但洪遲遲未給,“年初時還能聯系到他,但過了清明節后,就聯系不上他了。” “西西里”在溫州屬于知名企業,但在當地一名財經記者眼里,這已經不再是一個必做的新聞了。因為一個月不到,這座城市里,數家知名企業的生死危機密集出現。 時間集中在清明節后。這波集中出現的倒閉或停業潮,溫州僅僅是長三角與海西經濟圈內民企的一個區域縮影。也就在這段時間,內蒙古、深圳等城市也不斷出現類似資金鏈緊張甚至崩塌情況。 據有關媒體報道,4月13日,內蒙古包頭的富豪惠龍集團董事長金利斌因深陷巨額債務自焚身亡。民間傳言,資產高達40億元的商人的身亡,其身后高達12.37億元的巨額民間債務浮出水面。其中,包括商業銀行、農信社、典當行、擔保公司等多家機構牽涉其中。 “這些企業基本上都是因為資金鏈出的問題。”5月10日,正在北京忙著為中小企業融資問題而呼吁的周德文在一個活動的演講前,在電話里匆匆告訴記者。 周德文是中國中小企業協會副會長,據他稱,今年以來,他也曾參與了幾回“資金掮客”一角,為幾家身陷困局的企業舒緩。 “只是臨時幫忙,并不是收費的那種。”他打趣道。周德文同時也是溫州中小企業促進會的會長,他從對該協會2000多家企業的交流中了解到,在央行貨幣緊縮政策不改的情況下,不少企業無奈地更依賴于民間借貸或者高利貸,部分中小企業因為承受不起還貸壓力而倒閉。 共性:魂斷資金鏈 溫州三企業主“出走” 3月溫州民間借貸平均月利率達15.381‰,再創監測以來歷史新高。“實業領域,還有多少生意能達到這種利潤率?” 這已停業或瀕臨倒閉的企業,已明顯地印證了上述跡象。 以金利斌為例,據媒體報道,惠龍集團民間高額利息融資共達12.37億元。其中,借貸10萬元以下的債權人每月2分利(年化利率24%),借貸10萬元以上的債權人每月3分利(年化利率36%)。 很明顯,此資金價格遠遠高出銀行利率。包頭市工商聯一名靠近金利斌的相關人士透露,他幾乎每天需支付的利息就得500萬元。 實際上,每條貌似猝然斷裂的資金鏈背后,均是多個因素疊加造就的困局。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銀行惜貸,市場資金價格飆漲。 而且,銀行不僅惜貸,還參與了市場資金搶奪戰。這種現象,溫州區域內是全國市場的一個縮影和典型。 “前些日子1000萬存款,一天利息是4萬,現在估計是沒資金可借了,故意報個高價吧。”不僅國有銀行大多有此“潛規則”,記者咨詢了幾家股份制銀行和城商行,報價出奇統一。 號稱8000億民間資金的溫州,在資金通過銀行系統逐漸被吸離市場之際,民間與金融機構兩大系統借貸利率雙線并漲。 以今年1月為例,溫州金融機構人民幣貸款加權平均利率為7.66%,比去年年末上升了0.38個百分點。尤其是個人貸款額度異常緊張,貸款利率比基準利率水平上浮50%至60%,最高的甚至上浮100%。 民間借貸利率,漲勢同樣張狂。 人行溫州中心支行統計,今年1-3月份,溫州民間借貸平均月利率環比分別提高0.649、0.253、0.306個千分點。3月份比年初高出1.208個千分點,達到15.381‰(相當于年化利率18.46%),再創溫州實行民間借貸利率監測以來的歷史新高。 “在實業領域,還有多少生意能達到這種利潤率?”皮革化工領域的企業主包先生反問。 “多元化”禍根 實際上,上述企業在貨幣政策寬松期間的多元化投資,是預埋下的“出事”禍根。 無心做實業,轉向投融資已經形成了一股浪潮。溫州中小企業促進會會長周德文認為:“同時,也是通脹下企業主尋求資產保值的一抹心理投影。” 前述皮革化工領域的包先生也在家里隱秘地支起了從事借貸的融資攤子,“不需辦證,辦證還得被歸納入監管之列。” 實際上,上述企業在貨幣政策寬松期間的多元化投資,是預埋下的“出事”禍根。 頻臨破產的樂清三旗集團就是一個例子。 在樂清做實業并從事擔保行業的楊先生,三旗集團的財務危機是出在企業定位問題,是“過于多元化的投資”讓他們迷失了方向。 曾與陳富財有過諸多交往的一位當地原經貿局領導告訴記者,陳富財的問題就出在他在外地購置太多的不動產,一時間沒有產生收益,最終導致資金無法周轉。 三旗集團的資產遍布江蘇、秦皇島、廣東、江西、上海等地,其中在江蘇太倉還購置了近800畝的土地。據當地知情人士介紹,這800畝土地原本是為上馬四個電纜的新項目建設準備。 “投資和投機相結合,有項目的,利用平臺買地,再利用排場融資,如此輪轉、獲利。”上述包姓企業主進一步透露。 無獨有偶,江南閥門的黃鶴也存在此種狀況。 黃鶴的朋友兼江南閥門的債主何峰(化名)說,黃鶴去臺州拿地的時候,正好是2009年底,銀行貸款還比較容易。但是,隨著貸款期限到來,還款后就很難再獲貸。或者,額度被縮減。如他從某國有大行去年獲貸5000多萬中可以體現。 該行的貸款陸續到期,黃鶴還貸了一半左右,另外余額續貸則被縮減了。而且,由于房地產調控政策效應累積顯示,銀行對這部分貸款門檻抬高。 比如,之前土地抵押的可貸2550萬的,現在被縮減到1550萬。另外1000萬則由江南控股旗下另一子公司江南閥門有限公司做擔保。一步步緊縮的資金鏈由此將黃鶴卷入“迷蹤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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