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對美國和歐洲的直接投資以其規模和地緣政治影響聞名,但人們并不認為這種投資對中國全然只有好處。
中國私人投資者的目標是利用海外資產來實現自己資產的多元化,同時大型國有企業或者有背景的公司投資海外是為了接觸到技術或者在戰略性活動中構建全球影響力。
美國和歐洲的許多人因為這些投資的流入帶來就業而對其表示歡迎,但其他人則抱怨不公平競爭,并認為將先進技術出售給中國人會帶來安全方面的風險。
人們一般認為,中國大部分對外直接投資投向了美國。但這種看法有誤。過去十年,美國僅占到中國對外投資總額的約2%-3%,對歐洲的投資要多得多;按國內生產總值和貿易規模衡量,歐洲是與美國同一重量級的經濟體。
正如我此前指出的那樣,美國對中國的直接投資也令人意外地沒多少,而來自歐洲的直接投資規模則大得多。這是因為那些來自歐洲的投資大多集中在制造業產品上,制造業產品是歐洲的優勢,這種優勢是對中國市場需求的更好補充,而美國的出口集中于農產品上。
經濟因素只是部分解釋了來自中國的直接投資的差異。政治敏感問題扮演著重要角色。同樣,歐洲對中國企業的吸引力更大,是因為兩者的產業結構更為互補。此外,歐盟更愿意接納此類投資。
意向行業各有不同。榮鼎咨詢(Rhodium Group)發現,中國更多地投資于歐洲的公用事業和能源領域。汽車、交通和機械行業的相關活動,也反映出此類產品在歐中貿易中的主導地位。
美國的優勢在娛樂、金屬和礦業領域,不過,鑒于有人擔憂此類交易的真實目的和中國外匯儲備下降,中國政府現在正打擊此類交易,比如大連萬達(Dalian Wanda)擬議的以10億美元收購美國電視制作公司迪克克拉克制片公司(Dick Clark Productions)的交易受阻。
對中國來說,進入歐盟市場要容易得多,因為它有更多的合作伙伴可選。可以視其為“分而治之”策略:如果某個歐盟國家限制一家中國企業進入,它可能通過其他成員國進入歐盟市場。(因此,如果英國退歐意味著無法通過英國進入歐盟市場,就可能降低英國對中國直接投資的吸引力。)
盡管與美國某個州建立合作關系是可能的,但總括性的聯邦政策約束著美國的企業,無論它們的總部在哪個州。與歐盟更為開放的環境相比,這是美國吸引外資的劣勢。
安全擔憂是美國的另一個障礙,因為該國的科技優勢幫助它保持了領先世界強國的地位。
許多中國投資受到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Committee on Foreign Investment)的審查,后者決定美國與外國企業(尤其是外國國有企業)的交易是否引發反壟斷或者國家安全問題。中國僅占美國獲得的外國直接投資的一小部分,但幾乎占到其外國投資委員會審查案件的四分之一。
在高科技領域尤其如此。在2012年末,美國眾議院情報委員會提議,基于安全方面的考慮,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應該阻止中國電信公司華為(Huawei)的相關收購。
華為在歐洲的運氣要好一些。英國曾設立一個特殊中心來審查華為的技術,最終確定其產品符合安全標準。華為目前占到歐洲、中東和非洲移動網絡基礎設施支出的近22%。相比之下,它在北美電信市場的份額不足3%。
然而,此類成功可能是短暫的。在英國退歐公投之后,英國首相特里薩•梅(Theresa May)曾基于安全理由暫停由中法提供融資的核電站建設計劃——盡管后來予以了放行——這表明她將采取更為謹慎的立場。
在那后,一家中國家電制造商對德國高科技工程公司庫卡(Kuka)的收購又在德國引發擔憂。法國總統埃馬紐埃爾•馬克龍(Emmanuel Macron)最近表示,基于安全原因對中國投資持保留意見。
此外,隨著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增加,美國和歐洲公司抱怨自己在進入中國日益增長的國內市場方面受到歧視。待遇對等已經成為它們談判綱領的一部分。
解決這些問題的最佳方法是正在談判中的雙邊投資協定。但與歐盟的談判受到英國退歐的干擾,而特朗普(Trump)政府可能抵制任何將鼓勵美國公司加大海外投資的協議。
對歐洲和美國來說,來自中國的直接投資增加以及中國放開受限行業,將為雙方帶來明顯的益處。這些協定應該得到所有人的優先對待,即便它們看上去跟現在的政治環境不大合拍。